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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7章 守歲

  宣武皇帝本想命人給陸辭設席位,但先前陸辭兩次拒絕圣意,他料想這一回怕是又要拒絕。
  那他這皇帝面子往哪兒擺?
  宣武皇帝最后還是遣退了他,給李公公遞了個眼神好好關照。
  謝昭昭也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,重新跪坐好。
  宣武皇帝視線淡淡,從她身上掃過,見她神色平靜淡定,坐姿也端正筆直。
  其實這舉行宴會,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,行、走、坐、立、乃至是夾菜飲茶都有十分嚴格的宮規。
  除了常在宮中行走的皇子龍孫之外,其余賓客免不得十分拘謹。
  拘謹太過又會很容易疲憊。
  因此一般這樣的宮宴舉行到中期,就有人坐不住了。
  尤其是女眷們,大多嬌養在閨中,身嬌體弱的,免不得要偷偷做些塌腰之類的動作緩解疲憊。
  如此一來,那儀態自然是不太好看。
  這還是前面李公公陪著笑和宣武皇帝說過的一點瑣碎小事。
  當時宣武皇帝一笑而過,并未太放在心上。
  如今將謝昭昭和有些女眷這般不露痕跡地一比較,她著實出挑。
  而且方才發生那命數之事,差點她就得嫁給周王去沖喜,現在她倒是還能這么穩得住。
  宣武皇帝一邊捋胡子一邊收回視線。
  他日理萬機,謝昭昭小時候還見得多些,長的大一些之后卻是一年見個一兩次。
  印象中的謝昭昭飛揚而活潑,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安靜端莊,像是世家教出來的大家閨秀?
  這么一瞧,云祁這小子眼光其實不錯。
  倒是他自己看走了眼。
  ……
  宴會又進行了半個時辰便結束了。
  因為梁王和欽天監那場鬧劇,宴會后期大家也都謹小慎微。
  宴會結束的時候,宣武皇帝恩賞皇子龍孫,所有人都沒落下,賞賜也是按照各人身份品級,分出了輕重。
  給梁王的賞賜多了幾本書,都是教導如何修身養性的。
  梁王捧著那幾本書,幾乎是面如土色,咬碎了牙齒。
  對周王和寧妃,宣武皇帝也特意多賞賜了一些人參鹿茸之類的貢品,并交代賢妃過問一下,讓太醫也好好照看。
  謝昭昭和所有人一起跪在地上恭送圣上,心中暗道:他當真那么關心寧妃和周王嗎?
  可謝昭昭卻打探到,從周王和寧妃病了之后,宣武皇帝從未踏足過明妃宮殿。
  周王那里,也只是派李公公去過一次而已。
  他已然對周王和寧妃母子不滿,表面卻行仁義。
  這樣的帝王,當真是滴水不漏。
  如果不是有前世經歷,謝昭昭對宣武皇帝的話語和行為,恐怕是一點都看不透。
  有袍角從自己的手背上滑過,那人也在自己面前停頓片刻。
  謝昭昭眼眸一動就瞧見了那人靴面上繡著的如意云紋。
  她抬頭。
  云祁垂眸瞧了她一會兒,跟上了宣武皇帝和太子。
  等到皇族之人離開后,謝昭昭以及其他賓客才站起身來。
  到了殿外,紅袖趕緊過來扶著謝昭昭:“方才真是危急。”
  “是啊。”
  張良娣從后面出來,蹙眉說道:“還好這位陸先生在宮中,否則的話今日真是——”
  “好在有驚無險。”謝昭昭微笑,“已經很晚了,宮中不能逗留,我們還是先出宮再說吧。”
  “說的是。”
  張良娣便和謝昭昭一起上了宮道。
  到了宮門口,二人告辭后各自坐馬車回府去了。
  回到望月閣時剛過子時。
  謝嘉嘉已經把月牙兒哄睡,聽聞謝昭昭回來便到了望月樓來。
  “老五出去廝混了,估摸著今晚不會回來。”謝嘉嘉牽起謝昭昭的手,笑瞇瞇地說:“今晚啊,咱們姐妹倆守歲吧。”
  除夕宮宴是大宴群臣和家眷,皇子龍孫都會留在宮內守歲,大臣和家眷們也會回家各自團圓。
  年初一早起再前往皇宮與皇帝百年。
  歷年來過年皆是如此。
  謝嘉嘉問起《城主》那本書的下冊,謝昭昭有什么感覺。
  謝昭昭訕笑道:“還沒顧上看。”
  先前驟然看到那些內容,就很想知道后續,但放下的時間久了,好奇心也就淡了,便不太想知道了。
  “我講給你!”謝嘉嘉說:“我最后把他們寫分開了!”
  接下來,謝嘉嘉興致勃勃地說著那一波三折的故事,說到悲傷處自己也抽泣起來,說到歡喜處則開懷大笑。
  等講完了,她又問:“你以前隨著父母親行軍在外,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情,也講給我聽聽,我沒準兒能做素彩來寫話本子。”
  “以前——”謝昭昭想了想,隨意說起一些隨軍時候的事情。
  有些慘烈是謝嘉嘉無法想象的,那些歡快更是謝嘉嘉沒有參與過的。
  如今聽起來,一切的一切新鮮而讓人向往。
  謝嘉嘉感慨地說道:“我若不是在外祖家長大,應該自小能和你混在一起,也見見你說的那些風景。”
  “以后咱們一起。”謝昭昭笑瞇瞇地說。
  “嗯。”
  謝嘉嘉點頭,把謝昭昭的手臂攬住,腦袋一歪,枕在謝昭昭肩頭,“昭昭啊,你很喜歡云祁吧?”
  “姐姐怎么這么說?”
  “你方才說的那些行軍之中的事情,五成就在說和云祁如何,剩下五成里,三成說和爹娘兄長,其余兩成談風景。”
  “他如果不是在你心中位置要緊,你也不會下意識說那么多。”
  “……”
  謝昭昭怔了怔。
  其實她就是隨意閑談,想到什么就說點什么。
  竟是不知不覺將說了那么多和云祁的事情嗎?
  “云祁那小子……”謝嘉嘉撇了撇嘴,“現在看起來是不錯的,眼里心里只惦記著你一個,就不知道以后了,男人這玩意兒,很容易變的。”
  在各種名與利交錯之下,愛情虛無縹緲,比風都難抓得住。
  謝昭昭笑了笑沒說這個,問起謝嘉嘉在外祖家的生活來。
  謝嘉嘉想了想,和謝昭昭聊起賓州。
  往年謝威和于氏在京城,大哥二哥也會回來團圓,過年時好不熱鬧。
  今年卻只有謝昭昭和謝嘉嘉兩人,說起來是有些冷清了。
  不過這姐妹倆,一個來自異時空,另外一個前世見過太多悲慘,本都不是愛熱鬧的人,兩人圍著紅泥小火爐,天南海北地聊起來,竟然也并沒有那么冷清。無盡的昏迷過后,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