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璟說正事，時不時插幾句閑話，他向來如此。
顧崢看了下腕表，輕抬眼皮：“喝茶嗎？”
不等回答，他站起身：“給你泡壺茶。”
施璟坐在花木椅子上，翹著腿，‘嘖’了一聲。
他雙手抬起枕在后腦勺上，視線跟著顧崢，半轉頭調侃：“這么晚了，喝什么茶？就這么一會兒，你就想了？”
顧崢閉門時，從容道：“新茶，嘗嘗。”
施璟趕緊補一句：“問問你女朋友，明天的局，她去不去！”
門閉上，顧崢去影廳找安雯。
她沒在打游戲，半躺在沙發上看電影。
她察覺到他，沒扭頭，隨口問：“談完了嗎？”
顧崢走過去，坐在旁邊：“還沒，可能還要一會兒。”
安雯撇頭，一臉不明白地打量：“那你過來干什么？”
“給他泡壺茶，順便過來跟你說幾句話。”
安雯噗嗤一笑，手伸到顧崢嘴邊，給他喂了顆奶糖：“你現在給他泡茶，讓他今晚還睡不睡了？”
他眉梢動了動，嘴里緩慢咀嚼，沒搭話。
“他惹你了嗎？”安雯胳膊撞撞顧崢，“你好腹黑哦。”
顧崢順勢摟過安雯的身子：“對高爾夫有沒有興趣？”
“一般吧。”安雯如實說，又問，“怎么了？”
顧崢：“施璟明天組了個局，在高爾夫球場，問你想不想去？有幾個認識的朋友。”
“可以啊。”安雯答應，反正明天沒事。
顧崢點頭，又說：“我和他還要談一會兒，你要是困了就先睡，嗯？”
安雯眼珠轉轉，點頭。
影廳昏暗，顧崢沒察覺到安雯的欲言又止。
他剛站起身，被拉住手腕。
影廳光線流轉。
顧崢彎腰，聲音輕柔：“怎么了？”
說話時，一口奶香氣。
“我…”安雯抿唇，抬眸一瞬，又撇開，咕嚕出聲，“我今晚睡哪兒？”
顧崢頓了半秒，手掌覆著安雯后頸，欺進她耳廓，啄了一下圓潤的耳垂：“昨晚睡的哪兒，忘了嗎？”
安雯心臟一緊，側頭看他的臉。
她是想看出點什么的。
可這張臉…
明明是他在說曖昧的話，卻讓人覺得，不正緊的是在遐想的她。
書房內。
公道杯置于茶席上方，茶則盛著烏黑油亮的茶葉置于左方，壺承偏右，上面一個碧綠色蓋碗。
骨節分明的手指迅速翻轉蓋子。
出湯。
施璟看顧崢還真泡起茶，往椅背一靠，語調散漫：“阿崢，我這次回來你變了。”
顧崢投茶，搖香，抬眸看過去：“哪里變了？”
施璟嘆氣：“以前，你不會開心。”
水注入茶杯，顧崢抓起蓋子刮沫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就是吧…”施璟頓了一下，坐正，嚴謹道，“你以前雖然笑，但感覺不到開心，你現在雖然沒笑，但感覺是開心的。”
三指拿起茶杯，指骨長，骨節漂亮。
出湯。
施璟忽地訕笑一聲，得出結論：“看來，是你那個小女朋友的功勞。”
顧崢不應聲，水再次注入茶杯。
施璟身子往后靠，吁氣：“我早就說，別整天跟一群老頭子打交道，把自己弄得老氣橫秋，現在交個小女朋友，人也松弛了，多好？”
出湯。
顧崢給施璟添茶，放置他面前。
滿屋子的茶香。
施璟瞥一眼茶水，不掩嫌棄。
他不廢話了，把要說的事簡短明了說完，然后站起身：“行了，我撤了！拿這么好的茶葉趕人，真他媽敗家！”
顧崢不出一言，開始收拾茶具。
施璟往門口走，駐足，轉身，流里流氣：“提醒一句，今晚悠著點兒，明兒別讓大伙兒等你們倆。”
顧崢睇一眼施璟。
施璟悶笑一聲，側身依著門框：“阿崢，我猜你腦子里現在是一個‘滾’字。我說，什么時候能聽見這個字從你嘴巴里吐出來啊？”
這要求挺無理的，顧崢微抬下頜：“現在，要聽嗎？”
“你果然變了，你以前哪里會接我這話！”施璟搖頭，很是感慨，“不是，我以前都跟你聊不到這一句。”
顧崢簡單收拾完，看向倚在門框上的施璟，站起身：“我送你。”
“我走！”施璟心領神會，轉身，“這就走！”
待施璟離開，顧崢打開電腦，速度把剛才同施璟交談的項目重點記錄，并編輯郵件分發到相關人員郵箱。
處理完公事，顧崢回房間。
房門是敞開的。
房內只開了一盞立式小燈，一個暖橙色的光圈印在床鋪一角，很是昏暗。
窗沿邊，很小一條縫隙，落入夜色。
床上，隆起很小一塊，一動不動。
顧崢去洗漱。
他回來，關掉小燈。
上床后，顧崢去摟安雯的身子，他動作輕，怕吵醒她。
誰知道小姑娘一個轉身，往他懷里鉆，還盈盈笑出聲。
安雯沒睡著，一點睡意都沒有。
看他一直沒進房間，還以為他把主臥讓給她一個人睡了。
還蹬被子吐槽他沒情趣來著，就聽見他腳步聲。
現在，房間里漆黑，似乎能遮掉少女內心的羞澀。
她為所欲為地往他身上嗅，是同她一樣的沐浴露味道。
這種感覺有點奇妙。
是無聲宣言的親密度。
他抱住她身子，湊近：“怎么還沒睡？”
她身上的睡裙是新買的，香檳色，綢緞拼蕾絲的露背款式。
他的手指似有若無地觸碰她背脊肌膚，并未覆上去。
“等你啊。”她很直白的表達，“顧崢，你好香啊，好暖啊。”
說完，小臉往他脖頸蹭，呢喃：“你不會欺負我吧？”
她說的委婉。
但她男朋友那么聰明，肯定明白她的意思。
他喉結微動，眼底劃過一絲波瀾，沉聲告訴她：“不會。”
安雯壓不住嘴角。
安雯也有好奇，曾經和經驗豐富的閨蜜好友聊過兩性話題。
結論是，男人是下半身動物。
還記得閨蜜的原話是：男人呀，都是走腎不走心的，如果你感覺他走心了，不用懷疑，他就是為了把你騙上床！
但現在，甚至昨晚，她在他床上，他都沒動她。
安雯感覺到純粹的珍惜和愛意。
睡衣輕薄，兩人緊緊相貼。
安雯能感覺到顧崢不同于自己的纖弱。
他只是抱著她，就將她整個包裹。
寬闊的手掌摸到她小臉上，捧住她下頜，微微抬起。
就著朦朧的月色，她主動親他一下。
她覺得，他們可以再親密一些。
他張著唇吻過去。
她主動伸出舌頭給他咬。
但她逗他，和他玩鬧，偏著腦袋躲開，又被捧著臉追逐含弄。
她耍賴，埋頭往他胸口鉆。
他也不是非要吻她的唇。
耳垂，后頸，鎖骨，肩膀……
甚至，她來捂他嘴的手指，都可以。
后來，她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嚷著，哼哼唧唧的燕笑著，往床邊滾。
怕她滾到床下，他伸臂攬住她。
寬厚的手心，一把小巧的柔軟。
安雯心臟一緊，呼吸一窒。
不動了。
沉默的夜色，規律的機械鐘聲，紊亂的呼吸聲，交雜著。
他手指動了動，手心往上，攏了一下。
安雯全身一顫，還未做出反應，身子被整個勾過去。
那個力量，她無法抗衡。
濕潤落在安雯背骨一處，伴隨著滾燙的呼吸。
他的唇離開，又陷入冰涼里。
而另一處，被輕啄。
聲音旖旎。
隨著背骨往下，鼻尖輕掃，唇舌輕觸。
安雯背脊僵硬，攥緊的手指發抖。
突然，他一直覆在她胸口未動的手，捏了一下。
安雯驚顫，嬌氣‘啊’了一聲，劃破夜色。
她扭腰，想躲開。
下一瞬，她又被手肘壓住腰肢攬回去，后背抵住滾燙的胸膛。
他的手，還在那兒。
他鼻尖輕蹭她后頸，聲音如午夜的威士忌，迷亂人心：“甜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