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無們的地位是以漩渦紋路論高下，當寧凡戴上面具的那一刻，所有苦無都下意識去數寧凡臉上密密麻麻的漩渦紋路。
“一，二，三……”
“二十四，二十五？”
許多苦無都以為自己數錯了。
寧凡只需要抵達二十四重禁錮即可，可這小子的面具上居然有三十道漩渦紋路，這家伙直接走到那棵大樹下面了？
他到底干了什么？
“噗通……”
一名苦無率先跪了下去，緊接著更多苦無跪在寧凡面前。
按照苦無部落的規矩，誰臉上的漩渦紋路多，誰臉上的漩渦紋路多，誰就是這里的酋長。
這位新來的小子，將是這個部落的統領。
寧凡的目光卻徑直望向北方，黑白色的世界中一座座高低起伏的漩渦山映照在瞳孔內，那個方向就是離去的道路……
雖說他拿到一些線索，但他并未大肆聲張。
苦無界形成的時間非常非常久，恐怕比人類的歷史還要久，他現在雖然通過了考驗，能夠成為這個部落的酋長，但不清楚這個世界存在著什么樣的禁忌。
如果操之過急，恐怕會枉死其中。
當下，他還是決定先回歸部落。
于是寧凡便隨這些護送的苦無人踏上回歸的道路。
等寧凡進入部落時，頓時引起了更大的轟動，苦無們沒想到他們部落中居然有人能得到三十紋的漩渦面具。
特別是玉化臨與胡膳，這兩人在督促寧凡吃下黑天魔神的賞賜后，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，今日都沒有申請觀摩考驗。
在他們的經驗中，寧凡已經算是一個死人。
結果這小子不僅沒有死，還在眾人擁簇下活著回來！
“玉化臨，你忘記這小子昨天說過什么嗎？”胡膳站在一副骨架旁邊問道。
“他想要離開苦無界，怎么了？幾乎每一個掉進苦無界的存在都這么說，”玉化臨回答道。
“當然了，當初我們也說過類似的話，”胡膳點點頭。
玉化臨淡淡一笑，“但每一個苦無都會被這毫無色彩的世界磨滅了心智，最終變成一個毫無心氣的奴工，日復一日的鑿山……”
苦無們鑿山這種行為根本沒有意義，他們既不開采什么，也無法用這些石頭搭建什么，因為鑿出來的石頭不久后就會消失，連山上的這種旋渦紋路都會復原。
可他們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復這個沒有意義的行為！
“這個人族小子不一樣，他獲得了黑天魔神的承認，或許他能做出一些事情來，改變我們現在的境遇？”胡膳壓低聲音說道。
像寧凡這般新加入的苦無討論離去之列的話題，僅僅只會引來嘲笑，不會受到懲罰，但通過考驗的苦無就需要遵守許多規矩。
逃離苦無界的話題，在部落內是一個禁忌，貿然討論輕則受到懲戒，重則變回原本的模樣徹底獻祭給黑天魔神。
胡膳肯定是心動了，他才敢這般偷偷提及此事。
玉化臨心緒則有些飄忽波動，他們曾經都千方宇宙中的強者，要么天賦極高，要么身世背景大的嚇人。
總之，沒有一個苦無是蠢貨。
例如苦無們按照面具上的漩渦紋路多寡，來確定對方在部落中的地位，這也是黑天魔神立下的規則之一。
違背規則的苦無，基本都被處死了，活下來的苦無只能遵守規則。
寧凡能夠獲得三十道漩渦紋路，一方面此人意志力超乎想象，另一方面此人必將被黑天魔神視為最特殊的那一個。
玉化臨在思索一番后，反問道：“若他改變想法了，怎么辦？例如他已經與黑天魔神達成某種交易之類的事情？”
“先觀察一番再說，”胡膳說道。
酋長的交接儀式非常簡單，甚至可以稱得上簡陋。
畢竟絕大部分苦無人并不在乎誰是酋長，在這個暗無天日的世界內，大部分苦無都過得相當無聊且憋屈。
唯一值得苦無們高興的，就是交接日當天不用去鑿山。
專屬于“酋長”的房屋也不過是一個簡陋的院子，這院子內上一任酋長便將一些事項叮囑給寧凡。
“成為苦無人后不需要進食，但黑天魔神會在一些特殊的日子賜予帶色彩的食物，需要你合理分配……”
“部落有時候會遭遇獸群攻擊，你身為酋長，需組織人馬防衛，我們部落有兩千六百名苦無……”
“還有……”
前任酋長交代著部落大大小小的事務。
說到一半時，寧凡忽然開口：“我不想當什么酋長。”
前任酋長淡淡打量一眼，問道：“接下來你想說，率領部落逃離這個鬼地方，逃離苦無界，前往千方宇宙？”
寧凡微微一愣。
“你是不是還想說，大家都是千方宇宙的強者，絕不甘心被困在這破地方，只要齊心合力，一定能夠找到離開的辦法？”前任酋長淡笑道。
他上前拍拍寧凡肩膀，說道：“當初我掉進苦無界，接受考驗當場酋長時，與你是一模一樣的想法，但理想很快被現實擊碎。”
“北方，出口在北方，”寧凡說道。
前任酋長淡淡一笑，“大家都知道出口在北方，曾經也有人嘗試過，最后是整個部落的覆滅！”
“這是那只黑色巨鳥的提醒，它告訴我北方有出口，讓我率領你們前去，”寧凡又道。
當這一句話說出口，前任酋長身體定在原地，旋渦中間的眼睛打量寧凡，似在分辨他的話語有幾分真假。
片刻后，前任酋長說道：“當真？”
“是的，我抵達那棵黑色大樹下，黑色巨鳥就開口了……而且，我不認為苦無界是監獄，這更像是一座修行之所，”寧凡判斷道。
常識中理解，苦無界就是天道城的流放之地。
但寧凡所感種種，卻與監獄大相徑庭。
例如成為苦無人的考驗，并非是真的想將人禁錮住，相反，考驗的是一個人向往自由的意志，這種考驗設置在監獄內非常奇怪。
再聯想到黑色巨鳥善意的提醒，這苦無界不能簡單理解成監獄那么簡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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